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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一九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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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“新潮”
一部分的意见
孟真先生:
来信收到了。
现在对于《新潮》没有别的意见:倘以后想到什么,极愿意随时通知。
《新潮》每本里面有一二篇纯粹科学文,也是好的。
但我的意见,以为不要太多;而且最好是无论如何总要对于中国的老病刺他几针,譬如说天文忽然骂阴历,讲生理终于打医生之类。
现在老先生听人说“地球椭圆”
,“元素七十七种”
,是不反对的了。
《新潮》里装满了这些文章,他们或者还暗地里高兴。
(他们有许多很鼓吹少年专讲科学,不要议论,《新潮》三期通信内有史志元先生的信,似乎也上了他们的当。
)现在偏要发议论,而且讲科学,讲科学而仍发议论,庶几乎他们依然不得安稳,我们也可告无罪于天下了。
总而言之,从三皇五帝时代的眼光看来,讲科学和发议论都是蛇,无非前者是青梢蛇,后者是蝮蛇罢了;一朝有了棍子,就都要打死的。
既然如此,自然还是毒重的好。
——但蛇自己不肯被打,也自然不消说得。
《新潮》里的诗写景叙事的多,抒情的少,所以有点单调。
此后能多有几样作风很不同的诗就好了。
翻译外国的诗歌也是一种要事,可惜这事很不容易。
《狂人日记》很幼稚,而且太逼促,照艺术上说,是不应该的。
来信说好,大约是夜间飞禽都归巢睡觉,所以单见蝙蝠能干了。
我自己知道实在不是作家,现在的乱嚷,是想闹出几个新的创作家来,——我想中国总该有天才,被社会挤倒在底下,——破破中国的寂寞。
《新潮》里的《雪夜》,《这也是一个人》,《是爱情还是苦痛》,(起首有点小毛病,)都是好的。
上海的小说家梦里也没有想到过。
这样下去,创作很有点希望。
《扇误》译的很好。
《推霞》实在不敢恭维。
鲁迅。
四月十六日。
(一九一九年五月,《新潮》一卷五号所载。
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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